第 77 章-《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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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间郡王倒是不大在意,他在宫中虽然身份不高,但是皇帝的养子奉行君令在外仍旧尊崇,他想说什么做什么比在宫中自由多了。

    只要不涉及结交官员,和一个家族远在天涯海角的画师学习绘画,消遣时光又有什么不妥?

    他在这附近的馆驿下榻,每日晨起过来看着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画师和工匠在墙壁与画纸上龙飞凤舞,偶尔也会有兴趣,取了这些异族人所携带的石膏板尝试画上几笔。

    或许是洛阳的生活太安逸了一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些日子总见到帝后的画像,竟然做起些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他还是在宫中生活,只不过与现在不同,梦中的皇后还是秦氏,他不记得宫中有云滢这个人,只是偶尔皇后会召鲁国公府上的命妇说话,他年纪不算太大,面上又是一副老实诚恳的模样,这些女子谈话,他也能听上一句半句。

    “圣人赐恩,把宫中的美人给二郎原是好事,夫君也很喜欢她,旁的侍妾都没带,唯独带了她去,”那个女人面露难色,似乎难诉家丑:“可谁知道这女子到了边关也不安分守己,私底下竟然藏着官家的玉带,还被人发现了,弄得外面人议论,也叫您丢脸。”

    皇帝赏赐给一个舞姬东西,都是有记录在册的,标记过福宁殿字样的金银步摇,衣裳首饰都不要紧,但是皇帝衣物的规制是没有人敢越过去的,一个从宫中出来的美人,手上却有皇帝的东西,皇后无论作为圣上的妻子还是作为兄长的妹妹,都无法接受。

    “官家私底下还有一本进御簿,我是瞧不得的,”秦皇后蹙着眉沉吟道:“是我思虑不周,而那姑娘也不曾和我明说,既然是官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幸过的,怎么能送出宫去,难怪圣上后来有好些时日都不同我说话了。”

    那个夫人面上的神情微微凝滞,明明是她来告状,反而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她缓了缓,却叹了一口气,“这倒不是,将军与那女子合房当晚,也还是有落红的。”

    圣上的腰带给了人,但那个姑娘在被赐到鲁国公府的当夜却还是清白身子,皇后的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了。

    “这小娘子生得美,身娇肉贵,又是身在内廷的,必然会存些攀高枝的想头,想来赐给臣下做妾本来就不太乐意,进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哭两声也就算了,哪有新人哭一宿的,亏那个时候二郎还是疼她的……”

    那位夫人颇自责道:“之前老娘娘染上了风寒,官家去了大相国寺祈福,偏生那几日婆母也有些不好,我就吩咐车马行备车,送几个偏房过去祈福,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出的事。”

    皇帝出宫虽然是白龙鱼服,但这件事情并不避讳人,勋贵人家都知道的,毕竟是给太后祈福的孝顺事,皇帝宣扬一番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放肆!”皇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阿娘身体抱恙,二嫂嫂一个做儿媳的不知道亲自祈福,居然要叫妾室们去?”

    “那几日妾亲侍汤药,实在是抽不开身,”那夫人自责了几句,忽然又起身跪地:“是妾太过嫉妒,所以才叫人钻了漏洞,还请娘娘恕罪。”

    将军在京中待不了多少时日,她想将侍妾弄到佛寺去给鲁国公夫人祈福,丈夫的身边当然也就清净了。

    皇后沉吟了片刻:“这件事情还有旁人知晓吗?”

    皇帝为母亲祈福的时候却出去睡了一个臣子的妾,这传出去哪里还是宣扬皇帝待母亲的恭谨,恐怕御史台直斥皇帝荒淫的折子都要堆满圣上的御案了,别说圣上颜面扫地,就是鲁国公府似乎也没什么颜面。

    “这个没有,”那位夫人急忙说道:“事关官家,二郎纵然是个莽撞人,也不敢稍微松弛懈怠,他是直接把人送回来的,但是妾顾虑着是上用过的人,一时也没法子处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才来向您讨个主意。”

    皇后素来平静的面容如今也略有怒意,圣上后来是再没有出过宫的,或许是已经把那个女子忘了的,虽说这口气不能轻易咽下,但是她却不能随便处置皇帝幸过的女子。

    圣上到底是皇宫中长出来的人,待人温和,举动颇有君仪,虽说美人爱英雄,可秦仲楚这样的糙汉同皇帝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原本皇帝就是见过云滢的,只要圣上稍微流露一点那种意思,红杏出墙便在所难免。

    “不知廉耻的东西,败坏了我秦氏的门庭,”皇后皱了眉轻斥道:“把她丢到柴房里去,不许打骂,也不能给水米,事情做得悄悄的,别传到宫里就好。”

    河间郡王明显看到那夫人面上已经出现了喜色,但还是有些为难:“可是二郎在边关的时候已经……”

    “行了,我还不知道二哥发起脾气来什么样子吗?有一点也不要紧。”皇后不愿意再说这样晦气的事情:“等过几日人抬出去了,我再赐两个新的过去,这还不合嫂嫂的意吗?”

    那女子的神色似乎有些黯淡下去,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说话的道理,娘娘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按照皇后说的做,应了一声是,就退下去了。

    河间郡王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女子是谁,只是因为清楚自己身在梦中,所以反而更觉得荒诞无稽,圣上早就已经将秦氏废为庶人,送到静心寺去了,听说前两年因为诵经的时候染上风寒,来不及用药,寺里的尼姑知道她与云皇后不睦,皇帝也不喜欢她,没人会在跟前伺候,病了半个多月就去了。

    寺里的尼姑大概是怕消息叫皇帝知道,会有几分怜悯之意,重新接秦氏回宫,反而要责罚她们对废后不好,始终没有上报。

    与郑氏当年似乎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新皇后实在是没有必要向她下毒,反而是皇帝不想叫她活了这种说法反而更令他信服些。

    至于秦氏,虽说圣上追究的不算太多,可是本族人到底要受些牵连,这些年没听说有哪个出色的出来能扛门户,后族的兴衰便是如此,虽说与家世根基有关,可也同圣上的恩宠相连,郑氏和秦氏不得君王的爱幸,反而做出许多错事来,渐渐衰落下去,反而是云氏的族中,因为家中的女儿做了皇后,平白得了泼天富贵。

    不过圣上的房中事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他与这位养父平生交集甚少,要是说皇帝在外面有什么中意的美人,那也是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但是接下来,眼前的人忽然都模糊起来了,他又回到了梧桐苑,只是这个时候的自己病倒在床上,没有办法起身去做什么事情,只有一缕魂魄飘飘荡荡,附在了一只宫外野猫的身上。

    叫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个母猫还是怀着小猫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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