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见识-《寒门宰相章越道推倒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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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茶歇外搭着几张四方桌,如今都坐满了人,其中一桌正是吴安诗一个人安坐此。

    “三郎,四郎,我早泡着茶候你们了。”吴安诗大笑道。

    章越,黄好义道了个谢,就在吴安诗左右坐下,边喝茶边说话。

    一旁自有吴家仆从给二人递上干巾擦汗。

    人家是宰执家的子弟,黄好义也存着些结识之心,但也称得上不卑不亢。

    宋朝不少布衣与宰相之交,布衣也并非溜须拍马之辈。比如章友直,章望之这般,当然这布衣并非普通的布衣就是。

    三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不知为何谈及了政局。

    而茶歇内,几名女使正伺候范氏,十七娘更衣。

    山路难行,骑着驴马甚是颠簸,乘着小轿也是难行,范氏,十七娘有时也下轿行一段山路。

    好容易到了茶歇,有了休息地方,左右女使自上前服侍更衣。

    “姑娘将就些,咱们过了仙霞岭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十七受苦了,在外不比在家处处周全,暂且忍着。”

    十七娘笑道:“嫂嫂,我难道连路也走不得么?”

    范氏笑道:“我差些忘了,十七前年在金明池边,你可是马球也曾打得。”

    众女使低声笑了。

    随即又有人上前给十七娘,范氏梳头,左右女使也是说说笑笑。

    这时候吴安诗三人说话声在茶歇旁响起,十七娘露出倾听的神色,左右女使见此一下子即安静了。

    但听一人道:“不说在闽地,即便出了闽,哪一路没有我吴家的门生故吏,使了帖子哪里都好走,地方官员都会上来接待,只是爹爹再三交待,不许使用驿站,否则还更轻松些。”

    不用说,这话定是吴安诗的说的。

    另一人言道。“如今天下乃太平盛世,虽说地方有些贼寇,但比五代时已好上太多。更男的当今的官家性情宽仁,不事奢华,广开言路,以纳忠谏,能与民休养生息,三代以后,唯有汉文景二帝能与之相较,光武太宗亦不如之。”

    而吴安诗却道:“官家当然无愧至仁之君,可如今契丹增币,夏国亦增赐,养兵两陲,费累百万,此亦是宽仁所纵。依我看,如今的太平天下乃是每年对辽,夏几百万岁币买来的,然辽,夏怀以蛇吞象足之心,又岂是区区岁币可满足,迟早有贼大难养之日。”

    “官家一再宽仁,满朝上下贪图朝中无事,却不意削平整治,以至于纪纲不振,循积习之弊。依我看如今朝政之患在于废弛。”

    范氏气道:“十七你看看,你哥哥又如此乱说话了。”

    “你哥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当初就是在京里乱说话,才被大伯与爹爹赶至老家,如今又这般。”

    十七娘道:“嫂嫂,哥哥还好这只是私下说说罢了。”

    范氏气不能定,故意咳了几声。

    外头的吴安诗这才反应过来,但见一旁黄好义,章越都不接话,当即知道自己失言。

    黄好义道:“大郎君之言一针见血,受教了,不知三郎有何高见呢?”

    章越听了吴大郎君的话,也是暗暗点头,这话不能完全说没道理,人家虽是二代,但肚子里也是料的。

    至于当今官家也是真的仁德,广于听谏。

    历史上苏辙在制科卷子指责宋仁宗,我听闻陛下在宫里纳美女数千,终日饮酒作乐,纸醉金迷。后来苏辙索性说开了,几乎就是指宋仁宗鼻子骂了。

    不过苏辙的指责不少是道听途说,别人问他,他说这是我路上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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